黑幕笼天,狼烟四起。
雄鹰展开翅膀,将困于王庭的众人一并罩住。
整齐的兵伍声夹杂着廷臣的哀鸣,不少廷臣借着混乱逃出王庭,不久之后,剧场上只剩下了对峙着的两方。
“汝等是叛逆行为!”
他缓缓抬眸,端详着这位不明事理的官员。
首相夏尔•法劳提目呲尽裂,怒指冲进王庭的士兵们,以及他们所簇拥的主角——克里夫伯爵。
克里夫伯爵梳着整齐的棕发,面若涂霜,身姿挺拔,眼角稍微向上弯起,他那如鹰隼般的瞳眸玩味地盯着仍留在王座附近的廷臣。
克里夫以目示意兵士放下兵器,随后径直走向亲王。
这位执掌圣弗洛斯亲王国近三十年、使其恢复元气的王者,此时已经垂垂老矣。岁月洗去他的肃杀与坚毅,只留下苍老与无奈。
“克里夫,这是怎么了?”亲王把手按在王座的扶手上,五光十色的戒指光彩夺目,“我不曾下诏让你进都。”
夏尔有些紧张地看向亲王,亲王面对这场政变神态自若,只是因为最精锐的禁卫骑士正在王庭的两翼中等候,只要指令一到随时可以杀出来支援。可是几步之内真的能赶得及吗?
克里夫只是微微一笑,并不答话,他稍微欠身,恭敬地请出了站在他身后的——这场戏剧真正的主角。
而这也瞬间打破了亲王的镇定。
亲王的嘴唇不停地颤动,双眼几乎要突出眼眶,直视着眼前的人。
“敬告圣弗洛斯亲王国,格莱斯•诺曼庭二世。现由于你在位期间,刚愎自用,荒淫无道,谋求破坏不战法则,甚至反抗元老院。现在我谨代表元老院正式宣布废黜你。现在你的王位将由你的侄孙、洛佩达伯爵克里夫•诺曼庭继承。”
伴随着银铃般动听的宣告,亲王整个人呆坐在王座上,夏尔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恐。事已至此,隐藏在两翼中的禁卫骑士也完全没有出动的征兆,看来没人能轻易忘记三十年前元老院对圣弗洛斯军队的「小小惩罚」。
“现在,请新王登基。”
权力的交接发生在一瞬间,夏尔连阻止的可能也没有。自己服侍多年的老亲王、格莱斯二世就这么把黑金王冠摘下,双手捧给自己的侄孙。
当元老院在圣弗洛斯作威作福时,夏尔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,有关元老院的故事也只是有所听闻。然而他却第一次亲身见识到元老院的权威。
滥杀士兵,擅行废立——这可能只是元老院霸权的冰山一角。不过让夏尔感到万分困惑的是,一个亲王国的伯爵是怎么与元老院攀上关系的。
总而言之,不费一兵一卒,克里夫一世就这样稳稳地坐在了王座上,他随即下令扑灭火情,安定民心,然后让诸位士兵与投诚的禁卫骑士带着老亲王退下,唯独留下夏尔。
“你是我叔祖最信任的首相,我常听他说起你,他对你的忠诚与才能赞不绝口。”克里夫亲王微笑地与夏尔攀谈。
夏尔虽名义上忠诚于历代亲王,但却怎么都不能与这个岁数与自己相仿、还在刚刚把自己叔祖赶下王位的年轻人相容。
“承蒙先王垂爱,我只是一介庸才,寡谋无智。”夏尔淡淡地答道。
“不用过于谦和,我还记得两年前的首都暴动就是你出手解决的吧。”
“那是我一时幸运,更要多亏先王的英明决策。”夏尔俯下头。
“我听家父常说,圣弗洛斯外有罗伊斯将军,内有法劳提首相便可拒艾蕾迪斯于长城之外,这可不是过誉。”克里夫一世脸上仍然挂着那副令夏尔憎恶的笑容。“今日之事也足见你的忠诚,看来在偌大的王庭中,只有你还有些骨气,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。”
夏尔默然无语。
“我没有什么意思,只是希望你对先王的忠诚能及时转移到我的身上。”克里夫敛起微笑,他那臭名昭著的鹰隼盯住夏尔,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。“不过,好像有元老已经来过这里了?”
“是的,她自称克洛依,似乎是来讨要您新近占据的亚弗洛斯领的。”夏尔心中一喜,虽然克里夫不太可能会因为一块领地而去与元老院决裂,但给他加点麻烦终归是好的。“而且,她还带来一名法理继承人,名叫汐奈,她的父亲诺林就是亚弗洛斯的原领主。”
“我记起来了,是那位老疯子。不知道他的女儿会不会和他一样疯。”克里夫用指敲着王座,“克洛依大人的诉求是什么?”
“她想要与汐奈一起共治那块领地。”
“原来如此,还真是大度。那你觉得元老院派这位克洛依大人来分割我国领土是为了什么呢?”
“是为了监视我们吧。”夏尔倒是有些疑惑,既然他们已经派人来直接干涉亲王国的政务了,又有什么监视的必要呢?
“那就暂且先给他们吧。”克里夫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样子,可能是得来不正的领土,所以弃之也没什么感觉。“不过若元老大人是我的封臣,这可是大逆不道。”
“我也深有同感,那您的意见是?”
“让亚弗洛斯领就此独立,你看如何?”克里夫指向穹顶,那里画着全圣弗洛斯的地图,“亚弗洛斯领是我国与帝国的边境,在如今边境领主纷纷倒戈的情况下,若以元老为屏障,那么帝国就难以将他们的领土连成一片,而帝国也没有胆子去篡夺元老的领土。到时我们便可以专心处理国内的乱臣。”
夏尔有些震惊,其实先王早有将边疆领独立的念头,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人,而现在克洛依大人确实是个完美的人选。他之前还以为克里夫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,甚至有通敌帝国的嫌疑,看来人不可貌相。
“我非常同意,只是亚弗洛斯领只不过是一块小伯爵领,恐怕难以起到屏障的作用。”
“那就把周边的地区也一并送给她。”克里夫在地图上画了个圈,“这样一来,我们就完全不与帝国接壤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们这一分出的这可是十分之一个亲王国啊,届时元老大人就会有公国的体量,我担心日久生变。”
“不用多虑,元老同样也受到不战法则的限制。”克里夫说道,“我们送出的领土都是人烟稀少的边疆领,对我国伤害其实没这么大,不如趁这段时间韬光养晦,整合内部势力,以待世界变局。”
夏尔心中对克里夫已有很多改观,即使来名不正,如果新王登基带来崭新的气象,那为新王效力也未尝不可。
更何况,夏尔背后的大贵族集团其实早已对倾向平民的格莱斯王感到厌烦。迎来一位新立场的国王无疑是件好事。虽然王位更替消息还没传到王国全境,但想必会有超过四分之三的大贵族举双手支持克里夫上台。
“我会尽心尽力为您服务的。”请你认清自己所处的地位,而不要与贵族们作对,夏尔心想。
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。”克里夫望向穹顶,夏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雄鹰的眼睛正俯视着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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